深度 | 美日韓首腦本周將在戴維營碰頭，三邊安全合作會有質變？

美日韓領導人“同框”并不令人陌生，但是，本周五的“戴維營之約”與以往有很大不同。

(資料圖片)

這將是三國首腦第一次在多邊場合之外單獨舉行會晤。

據悉，三國首腦將討論擴大三邊合作、朝鮮半島局勢、經濟安全等議題，并將制定防御新步驟，以“增強集體安全”。

外界評論稱，拜登政府力促美日韓首腦舉行戴維營會談，意在利用日韓和解勢頭，推動美日韓合作朝機制化方向發展，以便三邊關系能“行穩致遠”，從而應對來自中國、朝鮮的所謂地區威脅。但是，分析人士認為，美日韓密切勾連的新動作可能才是地區和平穩定的威脅。

為三邊蛋糕撒糖霜

據日本媒體報道，在美國舉行三方對話是由美國總統拜登在今年的七國集團（g7）廣島峰會期間提出的。

美日韓領導人見個面并不難，每年的亞太經合組織領導人會議、東亞系列峰會，甚至近年來的g7峰會、北約峰會，都為三國首腦會面提供良機。

美國為何非要跳出多邊場合，單獨拉三國建個群開會呢？

外界分析稱，一個很重要的考量是，拜登政府希望趁熱打鐵，利用日韓關系改善的外交紅利，進一步“制度化、深化和強化”三邊關系。

“戴維營會晤將為過去一年一直在烘烤的三邊關系蛋糕撒上新的糖霜。” 斯坦福大學國際政策和東亞研究講師、韓國經濟研究院研究員丹尼爾·斯奈德說。

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世界政治研究所所長、研究員李巖認為，美日韓首次單獨舉行首腦會晤，而不是在多邊場合，這是前所未有的。“這表明美國實現了夙愿，把日韓撮合在一起，使美日韓三邊機制化變得現實可行。”

在李巖看來，以機制化推動三國關系發展是民主黨政府一貫追求的做法，其目的在于防范未來三國政府更迭導致前功盡棄。

上海社科院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劉鳴認為，將美日韓三邊關系制度化的另一重考慮是，與美英澳“奧庫斯”、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對話”相配合，在印太地區形成多層覆蓋、功能互補的復合型機制，以達到推進“印太戰略”的目的。

“美日韓單獨舉行首腦會晤也與國際、地區形勢的變化密切相關。”李巖說。首先，美國在對華競爭的戰略驅動下，迫使中美關系發生重大變化。其次，朝鮮半島等地區安全問題已壓過日韓矛盾。再次，日韓政府目前對華態度與美國保持一致。這些因素都構成三國首腦首次單獨會晤的重要背景。

至于會晤時機、地點的選擇，也頗有講究。

從時機來看，“美國認為現在三國單獨舉行一次首腦會談已水到渠成。”劉鳴說，拜登上任以來，美日韓領導人已在g7、北約峰會等多邊場合數次會晤，美日、美韓也各自舉行了首腦會晤。更關鍵的因素是，日韓關系因解決二戰勞工賠償問題而實現破冰，并且兩國首腦已恢復穿梭外交。

從地點來看，“選擇戴維營作為會晤地點，顯示出美方給予日韓盟國的特殊待遇”，劉鳴說。

一來，此處在歷史上就是重要會談場所，接待過外國政要，見證過重大外交時刻。比如曾舉行過埃以、巴以領導人的和談。

二來，相比白宮，戴維營是總統度假地，氛圍更放松、私密性更強，可以展示首腦間的信賴關系，也便于三方討論廣泛議題，特別是長期的戰略愿景。

據美聯社報道，這是拜登任內首次在戴維營接待外國領導人。美國官員透露，拜登計劃與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和韓國總統尹錫悅在戴維營的庭院里散步，并將與兩位領導人共進午餐。三位領導人屆時或將是一派休閑風格，穿著襯衫，不打領帶。

雖然拜登將分別與岸田、尹錫悅進行一對一對話，但是，三位領導人將一起度過大部分時光，并在會晤結束后出席聯合新聞發布會。

邁向三邊安全同盟？

對于這次戴維營會晤，白宮此前表示，三方將討論擴大在印太地區的三邊合作，包括加強與東盟和太平洋島嶼的聯系，以及應對朝鮮半島局勢。

據路透社報道，美國官員稱，美日韓領導人將啟動一系列技術、教育和國防領域的聯合倡議，制定防御新步驟。

其中包括：建立三方熱線電話，以便在危機時刻互相溝通。

同意每年舉行三國跨軍種的聯合軍演。據了解相關計劃的官員稱，年度軍演將實時整合美日韓三國使用的雷達、衛星和武器系統，訓練如何跟蹤和摧毀彈道導彈。

反導合作。路透社稱，三方將推進彈道導彈防御技術等領域的協作。

據日媒披露，美日或將在戴維營會晤期間就共同研制高超音速武器攔截彈達成協議。

三國還將加強網絡安全合作。

值得注意的是，會后發表的聯合聲明還可能寫入類似北約第5條“集體防御條款”的措辭：“對一個國家的威脅就是對所有國家的威脅”，以此表明三國安全相互關聯。美國駐日大使伊曼紐爾將其形容為“戴維營原則”。

斯奈德評論稱，此次會談將展示拜登政府為將三國安全合作制度化所做的努力，即將三國捆綁成一個基于情報共享、導彈防御、網絡安全和加強核威懾的偽聯盟。

李巖表示，如果確如外媒報道，種種跡象顯示，美日韓三邊安全合作出現實質性變化，走向深度發展。

一則，美日韓已形成外長、防長、國安顧問等次層級對話機制，現在又將升格至每年單獨舉行的首腦級別的最高層級對話機制。

二則，原本是美日、美韓各自密切合作，日韓安全合作有限，而現在試圖集成三邊資源和力量。

三則，三國有意在高超音速武器攔截、反導技術、網絡安全等涉及國家安全極敏感的領域開展合作。

李巖還指出，如果聯合聲明真有所謂“戴維營原則”，那將意味著北約模式將在亞太地區浮現。

在劉鳴看來，美國希望三邊機制向更高層次的制度化方向發展，成為某種地區性的政治、安全組織。通過一系列運作，可以說是邁出第一步。但從目前來看，美日韓尚未定位為類似北約的集體防御組織。就像美方官員所說，此次峰會不太可能達成一項正式的安全防御安排。

“因為正式建立美日韓三邊防務機制，存在政治、法律等障礙，難度很大。”

政治方面，雖然日韓關系得到重大改善，但并非徹底改善。雙方在安全議題上的合作更多是暫時性的，主要基于當前執政者的意愿。一旦政府更替，能否長期延續是未知數。

同時，由于存在被日本殖民的歷史陰影，韓國內部對構建美日韓三邊防御組織不無憂慮。比如，一旦朝鮮半島有事，韓國人并不愿看到日本自衛隊進入半島。

法律方面，日本和平憲法禁止日本參戰，只能限于后勤援助等。日本官員還指出，《美日安保條約》不允許建立三邊集體防御。

美日韓三邊安全合作能有多緊密、能走多遠，“韓國將是一個重大變數”，李巖說。

一方面，韓國對華態度會否因政府更替發生變化，將影響美日韓三方對話能否實質性維持下去。

另一方面，朝鮮半島局勢如果生變，韓國能否承受變化也是一個疑問。

對此，美方倒是也有自知之明。“要求美日韓建立一個三方安全框架太遙不可及。”一名美國官員對路透社說。

“世界各國都緊張”

三國首次“單約”、尋求機制化安排、準備啟動防御新步驟，還可能發表聯合聲明強調“集體安全”，在兩位學者看來，美日韓一連串動作將對地區政治、經濟、安全形勢帶來多重深刻影響。

其一，美國對華戰略競爭將被放大，并裹挾中日、中韓關系，為中日韓三邊合作制造更多障礙。

其二，朝鮮半島局勢將變得更危險。美日韓加緊軍事協調和聯動后，今后出現誤判、零星擦槍走火，乃至引發重大事件的風險都可能上升。

其三，美日韓合作過去更多是針對朝鮮半島局勢。當三國形成以朝鮮、中國為主要目標的安全合作圈子后，今后恐將不會局限于東北亞和朝鮮半島，而可能把手伸向中國，特別是臺海，使臺灣問題的解決變得更復雜。

據路透社報道，戴維營會晤的聯合聲明或將包含維護臺海和平與穩定的內容。

其四，日韓可能會跟進美國“重點脫鉤”或“去風險”的戰略部署。在地區供應鏈、關鍵技術方面，跟隨美國限制對華出口和投資。

據悉，聯合聲明料將寫入強化半導體等重要物資供應鏈安全等內容。

其五，美日韓強化機制建設后，會否在地區層面引發效仿，出現其他小多邊機制，比如美菲日、美菲澳等以美菲為軸心的新圈子，也值得觀察。

“韓美日領導人一合影，世界各國都緊張”，一名韓國總統辦公室“核心相關人士”這樣評論三國首腦會晤。面對如此不安的態勢，看來，不僅是感到緊張，更要引起警惕了。

（編輯郵箱：ylq@jfdaily.com）

欄目主編：楊立群

文字編輯：楊立群

本文作者：廖勤

題圖來源：上觀題圖

圖片編輯：蘇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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